9月22日,尼泊尔人民迎来了他们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德赛节。这是尼泊尔规模最大、庆祝时间最长的节日之一,整个节日活动持续两周。在这段时间里,民众会举行祭祀仪式,宰杀牲畜以祭奉神灵,祈求长寿与平安;各行各业的人们也会通过这些仪式寻求神灵的庇佑。
今年的德赛节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尼泊尔迎来了新一任的“活女神”。“活女神”在尼泊尔被称为库玛丽(Kumari),源自梵语,意思是“公主”,在尼泊尔语中指的是“处女”,代表着尼泊尔文化中对神圣女性力量的崇拜。尼泊尔有很多活女神,有的城市甚至会供奉多位女神。但最为人知的,还是来自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的“皇家活女神”。
今年的皇家活女神是年仅2岁零8个月的小女孩阿雅塔拉·沙迦(Aryatara Shakya)。在德赛节庆典的第八天,阿雅塔拉身穿红色衣裙,在亲戚们的陪伴下,从家中被抬到了库玛丽加尔神庙。在她的游行途中,支持者们为她欢呼,信徒们还排队跪拜,额头触碰她的脚,表达他们的敬意。
展开剩余78%上一任的活女神是特里什娜(Trishna),她在2017年才3岁时被选中。特里什娜在神庙里生活了8年,直到上个月的陀罗节,她被抬出神庙,离开了这个神圣的地方。如今,神庙的庇护权已经转交给了阿雅塔拉,她将会在这里住上很多年,直到她进入青春期,那时她将不再是神灵,而成为普通人,新的女神也会继任。
虽然在古老的神庙里度过八年对一个只有两岁的小女孩来说非常艰难,但这只是成为活女神过程中的一部分。尼泊尔的活女神库玛丽通常是从尼瓦尔社区的释迦族中挑选出来的,他们是加德满都地区的原住民。想要成为活女神的候选者需要满足一些严苛的条件:年纪在2至4岁之间,身体无瑕疵,未经历任何疾病,且从未流过血。只有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孩,才能进入进一步的选拔。
这些女孩还要接受宗教祭祀,剥去衣物接受检查,只有具备“32项女神美德”的女孩才会被正式列为候选人。那些美德要求也很特别,比如:脖子要像海螺壳,身体像菩提树,眼睫毛要像牛,腿部要像鹿,大腿如狮子般结实,声音要像鸭子一样柔和清晰。接下来,候选人将进入更严苛的考验:在德赛节前,选拔者会在神庙中宰杀108只牲畜,牺牲的牛羊头颅将放置在女孩周围。这些不到4岁的女孩必须在这些头颅旁度过一夜,且不能表现出丝毫害怕,证明她们拥有神圣的勇气与宁静。
通过这些考验后,候选人将面对最后的挑战——从众多物品中找出前任活女神的物品,只有成功找到的人才被认为是真正的女神。当她们成功被选中后,便开始以活女神的身份生活。她们将每天穿着红色衣服,脚不能接触地面,象征着她们的神圣与洁净。作为女神,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解读为神的预兆:哭泣象征病痛,微笑可能预示着死亡,颤抖表示监禁,挑食则代表经济损失。
因此,这些女神必须面无表情,坐姿端正,保持冷漠。只有越是冷静与无动于衷,她们的信徒才能相信她们的愿望会得到满足。活女神也必须保持身体完整,不能流血,因为任何伤口都可能让女神的灵魂离开。等到她们第一次月经来临时,就会被送回家,结束神圣的职责,迎接新的女神。
成为活女神的生活几乎是对这些女孩的精神与自由的束缚,但对她们的家庭而言,这是一种提升家族社会地位的机会。因此,每当选拔活女神时,家庭们都会积极争取,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竞选。阿雅塔拉的父亲对媒体说:“昨天她还是我的女儿,今天她就成了女神了。妻子怀孕时梦见自己变成了女神,我就知道她注定会成为特别的人!”
从此,阿雅塔拉将会住在神庙里,只有在节日期间才能短暂离开。她不能社交,只有几个固定的玩伴,也不能上学,因为在尼泊尔文化中,女神被认为是全知全能的。等到她十多岁退休后,这些前活女神常常错过了求学的最佳时机,不得不从零开始学习。更糟的是,由于迷信的影响,退役后的活女神很少能拥有感情生活,因为人们相信与她们结婚会带来不幸。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权活动家开始呼吁改革这一传统,他们认为这种习俗实际上是对儿童的虐待,妨碍了女孩的自由与教育。随着社会进步,活女神的生活条件有了些许改善。如今,大多数地方的活女神可以上公立学校接受教育,虽然加德满都的皇家活女神仍然只能通过私人教师上课。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此外,活女神们在神庙中也开始享有更多的自由,她们被允许看电视,接触外界的信息。在“退休”后,她们每个月还会获得110美元的退休金,这比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还要高。许多退休的活女神已组成支持小组,帮助新一任活女神们争取更好的生活,并协助她们更好地适应退休后的生活。对于这些亲身经历过这一传统的女神来说,只有对现状进行改变,才能让这一古老的习俗在现代社会中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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